海外发展研究所-理解和缓解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可持续发展的社会风险：来自尼泊尔和赞比亚的证据 正文62页 56830字
翻译人：赵晓前36页，57至62页；靳瑶瑶37至56页。

“一带一路”倡议是一项雄心勃勃且不断发展的事业，它超越了传统的丝绸之路，穿过中亚进入欧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从概念上讲，“一带一路”倡议旨在通过基础设施建设（例如交通/经济走廊）将不同的地理区域联系起来，并在物流、金融、数字和社会方面将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联系起来。

参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国家数量已从2016年的70个增加到2020年的138个，中国计划投资超过1万亿美元，尽管迄今为止仅实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一带一路”倡议是一个复杂、分散和多方面的项目，远远超出了中国国有企业开展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中国政府的协调也不如之前所描述的那样。尽管人们一直关注中国国有企业在基础设施项目中的主导地位，但非洲等地区的现实情况是，中国的商业活动远比这多元化。观察家指出，“一带一路”倡议应被视为超越基础设施项目的延伸，包括扩大市场准入的各个方面，以及在广泛领域改变供应链等。据估计，在非洲的中国企业可能多达1万家，其中约90％为民营企业。“一带一路”倡议的重点是能源和交通基础设施项目，有可能为加强和解决“一带一路”倡议的伙伴国家的“基础设施差距”做出重大贡献。但是，基础设施项目和快速的投资活动往往会加剧或给当地社区带来一系列社会风险。

在2019年4月召开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论坛领导人圆桌会议开幕式上，中国领导人呼吁“高质量”、“高标准”、“以人为本”和“可持续”的“一带一路”倡议，表明中国可能已准备好采取措施解决一系列经济、环境和社会风险。要实现这一目标，中国需要与其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多边机构合作，通过改革和政策以应对这些风险， 确保“一带一路”投资的收益得到更广泛的分享，并降低可持续发展的成本。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加剧了社会经济和环境风险，以及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债务减免等相关问题，可能会推动中国朝着这个方向进一步发展。

虽然中国政府和商业行为体在解决治理薄弱的国家与“一带一路”倡议项目相关的风险方面取得了进展，但中国的发展方式仍然存在严重的不平衡，与当地社区的社会和环境风险相比，中国对政治和法律风险的重视程度更高。该报告指出了与中国在尼泊尔和赞比亚的商业活动相关的社会风险，并就中国和东道国的利益攸关方如何更好地应对这些风险提出了建议。研究结果是基于对与“一带一路”倡议相关的社会风险的文献进行的广泛回顾，以及在尼泊尔和赞比亚进行的实地调查，涉及对广泛的利益相关者进行的半结构化访谈（见附录1）。

1.1界定社会风险的范围

在本文中，社会风险一词包括以下风险：流离失所；生计；敏感的文化场所；收入，机会和权力关系中的不平等现象加剧；冲突及健康。在尼泊尔，重点是了解最近中国投资水电项目以及与水电有关的道路建设和其他建设项目相关的社会风险，以及对社区、妇女和土著群体的潜在影响。在赞比亚，重点

是摸清过去十年来中国大量投资涌入赞比亚所产生的社会风险。这是多种多样的，既涉及大型国有公司，也涉及采矿、建筑、制造业和零售业的规模较小的私营公司，以及它们对不平等、生计和劳动条件的影响。

对尼泊尔和赞比亚不同部门和问题的关注导致了对每个国家不同类型风险的识别。因此，由于所研究的行业或问题，某些风险对一个国家来说是特定的，因此读者可能并不总能看到来自两个国家的例证。例如，社区协商和流离失所造成的风险对尼泊尔而言是特殊的，因为重点是水电项目，这些风险在那里特别突出。相比之下，在赞比亚，工作条件和生计问题更为突出。

该报告首先简要介绍了尼泊尔和赞比亚的国家概况。第二章讨论了基于尼泊尔和赞比亚考察的调查结果，将这些调查结果整理成与第三章中与“一带一路”投资相关的利益和机遇的调查，然后在第四章中讨论了实地考察发现的可持续发展的六大风险：投资融资的透明度；社区咨询和环境与社会影响评估（ESIA）的透明度；语言和文化差异；当地的经济发展与民生；体面的工作；以及性别平等。对每种负面风险的讨论分为：1）文献综述；2）研究发现的风险示例；3）缓解风险的示例；以及4）关于如何管理风险的建议。

本文在关注中国投资对可持续发展所带来的社会风险的同时，也认识到社会风险与政治、法律和环境风险之间存在重叠和相互作用。正如世界银行指出的那样，“社会风险与环境风险密切相关，因为社区及其环境都直接或间接地受到交通项目的影响。”

例如，因大型水坝或采矿项目而流离失所的社区所面临的一些社会风险与这些项目对鱼类种群和获得清洁水的环境风险有关。反过来，采矿造成的尾矿（废料）堆积等环境风险也导致了社会风险，包括团伙不受管制地开采尾矿的增多，造成人员伤亡。

如专栏1中的风险定义所表明的，政治和治理风险与社会风险（包括平等和经济机会）之间存在重叠。此外，债务和腐败等政治/治理风险会加剧社会风险，包括不平等和冲突等。正如2017年世界银行的一份报告指出的那样，“不可持续的债务负担将影响赞比亚的减贫工作。”这不仅会降低公共投资和收入增长，而且会随着偿债成本的增加而减少用于社会支出的财政空间。”债务透明度问题及其对社会不平等和冲突的影响在赞比亚尤为严重，该国于2020年11月拖欠了一笔欧洲债券，成为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非洲的首例主权违约。因此，我们在第四章中对风险的讨论中包含了这个问题。

1.2案例研究与方法论

该研究于2019年春季由社会创新咨询有限公司下属的一个由四名研究人员组成的团队进行。就“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在尼泊尔和赞比亚的投资进行了案头研究和初步访谈，随后在这些国家进行了实地研究（请参阅第二章和附录2中的国家概况），访谈内容包括半结构化访谈，访谈对象包括政府机构、商会和商业协会、中国公司、民间社会组织、工会和社区（组织名单见附录1；可以根据要求提供所用的问卷）。

研究人员首先对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的利益相关者进行了采访，然后访问了三个水电项目站点，采访了公司员工，并与受影响的社区进行了重点小组讨论，其中包括妇女团体、当地政客和土著人民代表。在赞比亚，该团队在首都卢萨卡进行了采访，然后前往铜矿带采访利益相关者，参观了中国管理的铜矿和翡翠矿以及多设施经济区。

虽然研究团队能够接触到许多该研究计划接触的利益相关者，但实地研究仍存在一些局限性。其中之一是在尼泊尔和赞比亚进行实地调查的时间很短，这意味着不可能与所有期望的利益相关者进行访谈，也没有时间进行后续访谈。采访一些受访者也有困难；在赞比亚，一些中国的消息提供者表示，鉴于最近媒体对中国公司的负面报道，中国公司不太愿意接受采访。因此，几乎所有对尼泊尔和赞比亚中国公司的采访都是通过个人关系进行的。在尼泊尔，在当地合作伙伴的帮助下，研究团队得以进入项目地点和受影响的社区。然而，由于时间和旅行的限制，他们无法进入土著社区或对受基础设施项目影响的社区的妇女进行系统的面谈。

最后一个限制是受访者不是随机抽样的；调查结果仅基于所进行的访谈，并没有充分反映两国的情况。在审查调查结果时，应牢记这些限制。